Miles Davis《Bitches Brew》黑白兩立,融合爵士勾結平行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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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超級英雄電影「黑豹」(Black Panther)改編自漫威漫畫,這個角色最初由Jack Kirby與Stan Lee在1966年創造。故事中的黑豹捲入東非叢林國家的邪惡戰爭,現實生活中則出現非裔美國人組織的「黑豹黨」(BPP)以積極手段爭取黑人民權。1950~1970年代,非裔美國人的民權運動風起雲湧,這時期的爵士樂,無論是音色元素或是曲式結構編排,都反映出時代的黑白動盪。在接觸融合與對立兩分的矛盾混戰中,抓著小喇叭的Miles Davis銜枚夜走,具實驗性的專輯《Bitches Brew》即透過音樂與視覺藝術,發表他的黑色力量。

▲美國爵士音樂家Miles Davis(1926~1991),以吹奏小號著稱,1944~1948年間為薩克斯風演奏家Charlie Parker的咆勃爵士(bebop)五重奏成員,音樂生涯數度開創爵士樂發展,被視為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爵士樂手、創作人,2006年入駐搖滾名人堂。

1970年Miles Davis發行《Bitches Brew》專輯,延續1969年《In a Silent Way》專輯的實驗路線,加入電子琴、電吉他等電子樂器音色,曲式編排上捨棄傳統爵士的旋律性,走向更加鬆散、受搖滾影響的即興風格,因此也招來兩極的評價。1969年胡士托音樂節後,反文化成為主流,支持者讚Miles Davis突破爵士類型,視這張多采多姿的專輯為引領時代的先驅;另一個山頭則批評Miles Davis為商業考量拋棄黑人音樂,迎合白人搖滾,視這張融合搖滾與爵士(jazz-rock fusion)的專輯為爵士之死。

為《Bitches Brew》設計封面的是德國藝術家Mati Klarwein,他利用摺頁擘畫對稱的日夜,以超現實主義藝術暗喻種族與音樂本質,一面是黑人面對白日風暴,一面是白人面對暗黑神秘力量,凸顯衝突對立矛盾,呼應嬉皮巨星Miles Davis的音樂宣言。

▲Miles Davis 1970年專輯《Bitches Brew》,封面由德國藝術家Mati Klarwein繪製。

《Bitches Brew》視覺饒富非洲部落色彩,中央以背對背的人臉為軸線,正面的黑人臉孔面向白日沙灘,有兩名相擁的部落女子一起望向遠方的天空風暴,左方女子長髮上揚,與烏雲氣旋相連結;另一端相對應的面孔膚色較淡,面朝黑夜星空,畫面裡有身著非洲部落長袍、類似薩滿巫師角色,左下有披斗篷、戴金屬大耳環的神秘男子。在中軸線下方有一團烈燄般的紅花往白日方向延燒,左方黑白交纏的兩隻手彼此緊密連結。

橋接兩幅畫面後,看似衝突的元素湊在一起產生新的關係,藝術家藉由並列毀滅與和諧、孤獨與親密、脆弱與堅強,在一推一拉中嘗試捕捉所有人格,兼具超現實主義、非洲藝術與迷幻色彩,就像這張專輯的多層次複合一樣。

在演出者與專輯名稱Miles Davis《Bitches Brew》上方有一排小字,標示“Directions in Music by Miles Davis”(Miles Davis的音樂指南),特別強調指引音樂方向,也說明這張專輯的音樂性不循傳統路線,而是航向陌生的未知。

▲在演出者與專輯名稱上方標示“Directions in Music by Miles Davis”(Miles Davis的音樂指南),暗示音樂的開創性。

▲封面視覺也令人聯想非裔美國人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恩語錄:「黑暗無法驅離黑暗,只有光可以。仇恨無法驅離仇恨,只有愛可以。」

德國藝術家Mati Klarwein擅長表現新超現實主義和非裔風格,他生於戰前德國的猶太家庭,兩歲時隨著家人逃亡到巴勒斯坦,在猶太、伊斯蘭與基督教文化中成長,年紀輕輕就建構出多元價值的世界觀。搬到法國後,他與年紀較長的富有女子相戀,兩人環遊世界長達7年,去過西藏、印尼、北非、古巴等地方。之後他愛上超現實主義,視西班牙畫家Salvador Dali與奧地利猶太裔畫家Ernst Fuchs為導師。

Mati Klarwein表示:「阿根廷作家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曾說:『在所有被作家視為義務的事中,最常見也無疑最具傷害性的,非實踐現代莫屬。』我不在乎什麼前現代或後現代主義,我對侷限在時間框架裡的事件不感興趣。對我而言,每件事都是新的,無論是史前石窟壁畫,或在14大街廉價百貨店賣的廉價天鵝絨地毯都一樣。我無視藝術史的不平衡流動。選擇自己的時間,你就是個藝術家;追隨他人,你就是個笨蛋。

1971年Mati Klarwein再次為Miles Davis設計封面,《Live-Evil》與《Bitches Brew》表現出相似的非洲色彩與衝突對立。Mati Klarwein說:「當時我為這張封面畫一個懷孕的女人,完成那天Miles打電話跟我說:『我想要一面是生命,另一面是邪惡的圖。』他要的是蟾蜍,當時我手邊有一份《時代》雜誌,封面是J. Edgar Hoover(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他看起來就像隻惹人厭的蟾蜍,我就跟Miles說我找到蟾蜍了。」

值得一提的是,畫面中以J. Edgar Hoover為原型的角色,頭戴凡爾賽宮廷金色長捲髮,搭配瑰麗華服與紅色蔻丹,推估與J. Edgar Hoover的性向認同、變裝疑雲有關。

▲Miles Davis 1971年專輯《Live-Evil》封面由Mati Klarwein繪製。

▲Mati Klarwein的畫在菁英藝術圈從未真正被接納,作品常見於唱片封面,包括Santana 1970年專輯《Abraxas》。

爵士樂是一種非常廣泛的音樂類型標籤,樂手憑藉創造力與想像力重新分配、連結元素,重新凝塑(或破壞)我們看待世界與歷史疆界的眼光。Miles Davis的即興打破所有規則,爆裂碎屑輕盈漂浮,濃縮成一個個時代的小宇宙,他就是小號界的畢卡索。

 

撰文:蔡舒湉

資料來源:billboardrevive-musicesquirematiklarweinartpages.stolafjazzrecordartcollectiveNPRRolling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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