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電影的背景可能身處於不同星球、不同文化，甚至是相異的時空，那些都是屬於未來的產物，已非人類所能夠理解的範疇。也因為如此，電影配樂大師 Hans Zimmer，志在發明不存在的聲響和樂器，而是以拆解音節至音節間的巧妙來建構異域之音。說到未來的聲音，Hans Zimmer 繼 1994 年《獅子王》後，睽違二十多年再次榮獲「最佳原創音樂」的《沙丘》可說是最佳事例。電影一開場並非使用優美的歐洲管弦樂，取而代之的是壓縮、低沈的喉音，渲染未知且詭異的張力，讓觀眾立刻知道《沙丘》要說的是神秘且與眾不同的故事，同時也為電影帶來磅礴的規模感。循著這股脈絡，不禁讓人好奇 Hans Zimmer 是如何製作這些絕佳配樂，讓配樂在電影之外奏出劇情沒有的細節與世界觀。
發明異域之音
13 歲的 Hans Zimmer 讀完《沙丘》就愛上了原著，沒有看過電視劇，也沒有看過大衛林區的電影版本，因為他腦中早有想像中的聲音與樂器，Hans Zimmer 在這次嘗試不要當個電影配樂大師，而是返璞歸真回到魯莽的青少年時期去創作，也因為如此，《沙丘》使用了許多民族樂器，像是金屬刮胡的樂器、印度竹笛、愛爾蘭哨。一般談到經典科幻配樂，腦中通常會直覺迸出《星際大戰》中的弦樂、號角聲，出自傳奇作曲家約翰威廉斯的作品，它不僅開創經典，也引領後輩在科幻題材的創作。但是 Hans Zimmer 則致力於建構一個異域音樂，因此從《全面啟動》的低音銅管、《星際效應》的教堂管風琴、《黑暗騎士》三部曲裡的節奏樂句與音效，到《沙丘》的合成樂器、自製樂器，都成功在虛構時空中打造了全新的異域之音。
來自未來的語言
《沙丘》以薩督卡吟唱（sardukar chant）作為電影開場，讓人難以辨識如此低沈渾厚的喉音是出自人聲，還是其他物種？而它實際上只有一人演唱，這樣的吟唱方式在蒙古稱為呼麥（khoomei），簡化來說是演唱者藉由改變嘴型與喉部肌肉，凸顯發聲中不同的泛音音高，因此可以同時聽到兩個以上清晰的音高。在藏傳佛教群體誦經中的低詠聲響，也是使用極為類似的發聲方式。回到電影配樂而言，Hans Zimmer 在《沙丘》中加入的喉音演唱，甚至請了語言學家創造一種新的語言，並精準使用壓縮器增添科技元素，將每個音節分開，拉長並保留間隙，這樣的方式確實在電影的一開場，就徹底給了觀眾的腦門一記砲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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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的吶喊
Hans Zimmer 認為唯一不會過時的聲音為人聲，因此在《沙丘》中有許多相當吸耳的吟唱，包括女妖的吶喊，如此具有衝擊性的力量，來自節奏聲樂家 Loire cotler，值得一提的是，她擅長一種起源於南印度的古老聲樂稱為 konnakol，也就是利用發聲來演奏打擊音節，是一種極為少見的演唱方式，說是藝術也不為過，若聽過一次 Loire cotler 的演唱，就可以知道她對於節奏可說是無所不知。為什麼 Hans Zimmer 會如此重視女聲的展現？是因為在 Hans Zimmer 心中的那座沙丘，有屬於自己的節奏與聲音，並且以某種神秘力量驅使著整部電影的是女性角色，就如同 Hans Zimmer 的配樂一樣，在幽微處影響著所有體驗。
不存在的樂器
在《沙丘》配樂的長笛聲稱為杜讀管（Duduk），至今已有三千年之久的歷史，是個相當古老的樂器， Hans Zimmer 亦曾於《神鬼戰士》使用它。有趣的是，Hans Zimmer 與這些資深的音樂家經常造訪五金行，他們特製了倍倍低音的杜讀管，在 PVC 管上裁出相異大小的切口以吹奏不同音色，長笛手的演奏方式更是沒幾個人做得到，同時吹出空氣聲與母音，著實是做出了世界上不存在的聲音。另外在《沙丘》中聽到的風笛聲，其實是用吉他演奏完成，Hans Zimmer 甚至要求長笛手不要吹奏長笛的聲音，而是彷彿風吹嘯過沙漠沙丘的音色。這也成為製作過程中艱鉅挑戰，因為 Hans Zimmer 希望音樂家們將所有關於音樂的知識拋諸腦後，找出樂器新的演奏方式，以及人聲難以做到的聲響與節奏。也因為如此，可以聽到在《沙丘》中出現的聲音元素，都是獨一無二且饒富底蘊的音樂文化。
結語
Hans Zimmer 透過不同音樂文化的相互激盪，探尋世界民族音樂的風華，也挖掘各種古老的聲音寶藏，宛若音樂人類學家，穿梭音節間的過去與未來，編制出一段段耐人尋味的聲音實驗。如果龐大的沙丘是由無數細微的沙礫所組成，《沙丘》的配樂就是由細膩的情感所組成，像沙一樣流動不止，不只美化自然，也為自然賦予力量。
文章轉載自：TRENSSE
Author / Dorian Hsu
Editor / Asta Chang
Photo Credit / IMDb, Amazon, sound adventurer, Guiro.info, labuflu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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