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因執迷不悟，而不斷受輪迴之苦。」戰爭、疾病、網路霸凌、社會亂象⋯⋯身處亂世的我們，究竟該如何救贖自己？
Dharma 達摩樂隊以急速的金屬節拍，嘶吼唱腔，顯現佛之護法相、憤怒相；歌詞皆源自佛教經典，傳遞咒語的廣大願力，祈願聽眾都能度一切苦厄，光明現前。望透過音樂超渡深陷黑暗的心靈、喚起每個人心中皆存在的菩提善根，方能度過亂世、尋求解脫。
一切因緣而起
達摩樂隊，可說是誕生於鼓手杰克的一念之間。有天他在 TOWER RECORDS（淘兒唱片）New Age 區偶然翻到一張封面有著西藏喇嘛與獅子的 CD，被其深深吸引便決定購買，「他是用獅子吼、很低沉的方式吟唱佛經，有種震攝、莊嚴的感覺。但我就覺得是 Metal！」從小就好奇為什麼都沒有年輕人想參加法會的他，於是萌生了要將「佛經」與自己熱愛的金屬樂融合的念頭，他開始四處尋找團員，「但大家都說不要。」杰克用短短幾分鐘帶我們回溯達摩樂隊的初始，看似輕描淡寫，其實15年的光陰已悄然消逝。不過「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或許在杰克心識現起之時，世界便默默地開始編織未來的奇妙緣分。無形的力量，帶來了主唱 Joe、吉他手林老屍與 Hank、貝斯手大牛。
▲ 為什麼叫達摩「樂隊」而不是「樂團」？其實都經過深思熟慮，「因為我們是幫佛祖伴奏的『樂隊』，這些音樂版權都是屬於祂的。我們演出的收入也都是除以7，其中一份會捐給有需要的單位，這是我們一定為做的事。」
「當初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一定是詐騙』。」達摩樂隊大概是少數有法師加入的音樂團體，團員妙本法師說，這是她出家生涯中最另類的弘法方式。杰克憶起當初為了確保不會違背佛法與遵循正確的佛教禮儀，希望能找位法師加入。他跑遍了全臺寺廟，雖覺辛勞，但回想起來也甘之如飴，「那時的畫面很有趣，出家人聽我在那邊放 Metallica、Slipknot。」緣分，總是來得相當奇妙，某天妙本法師突然就接到了杰克的電話，雖最初頗感莫名，但瞭解樂團理念後，便被他們的創意所震驚，「我之前也在媒體工作過，所以當時聽到他的想法，心裡就覺得『哇！太酷了！居然會有人把佛教詩經的元素和重金屬結合在一起。』」儘管她原本沒有計畫參與現場演出，但見杰克為此苦惱已久，於心不忍，便答應幫一次忙解達摩樂隊燃眉之急，沒想到卻開啟了她與眾不同的弘法之路，「古人云：『今生一照面，前世多少香火緣。』把握每個一期一會的因緣，廣結善緣、自利利他。有別一般佛寺傳統的度眾方式，對佛教團體未來在接引信眾上，激發了不同的思路。」
堅持「梵文」演唱，貼近原聲
達摩樂隊對自身的作品有著諸多堅持，包含：團員於演出時著海青、法師著袈裟，也會在演出前焚香，與凡聖互通並安定心神。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他們以「梵文」演唱。「因為我們希望能更接近原本佛在講話的聲音，以現代一點的講法，其實就是聲音共振，可以想成是一種聲音療法。我們要用我們的音樂，讓振動變得更大、觸及更多人心。」在創作上，杰克坦言難度相當高，「佛經長短不一，有些字數又少，少到只有六個字。另外，誦經原本的語調是平的、沒有音，所以要把它變成一首歌，其實真的很難。再加上不想讓人覺得我們好像是在翻玩、消費，希望保持莊嚴感，同時保留死金的原貌。」而這可讓吉他手兼主要創作者林老屍傷透了腦筋，但某日下定決心開始後，突然發現似乎有股不言而喻的力量相助，「寫歌時，感覺到好像佛祖有在幫我的感覺。」林老屍向面露困惑的我們解釋，他先將架構寫好，才選擇合適的經文代入，意外地每一首歌都完美契合。面對眾人的嘖嘖稱奇，他只是謙虛地說：「其實我寫歌時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好像找到了鑰匙，照著感覺寫下去。我只是做出了軀殼，是達摩的演出，讓這個軀殼有了靈魂。」
▲ 結合現代 VR 科技，向觀者呈現「一切世事皆為虛妄」之概念，並傳達種種惡果都將輪迴、善惡僅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釋放負面情緒，度脫苦海
起初是一片黑暗，法師走入一一點醒繫縛於世俗的眾生，法輪、經文赫然顯現，一場搖滾大法會就此展開。有別於其他金屬團表演的衝撞，臺下觀眾無不跟著雙手合十，也可見跪拜、蓮花座衝浪之景，放眼望去甚至盡是一片淚流滿面，令團員們訝異不已。「我不知道人們會怎麼看待達摩的音樂，會不會覺得太怪而無法接受？所以當觀眾馬上接納我們所做的一切，並給予充滿愛的回應，我很感動。」Joe 坦言自己有時觀察觀眾反應還會看到出神，差點忘了自己要唱歌。同時，也分享語言與音樂力量的無國界，曾有兩位外國人在聽完表演後特地到後臺和他們說，自己的人生正陷入痛苦，達摩樂隊的音樂讓他的負面情緒大量傾洩，「我們的音樂，似乎能讓人們有所解放。」
像是一縷晨曦，劃破黑暗，解救深陷痛苦囹圄的靈魂；那金黃色的光芒，溫暖地綻放著，照進人們心中的同時，也在達摩樂隊成員的身上起了微妙的變化。Joe 其實曾有段年少輕狂、與酒精作伴的時光，「當我想要擺脫這樣的人生時，佛教就出現在我面前。我想，宇宙既然都已經暗示我了，那我就順應天意。」他決定皈依佛教，雖然家人信基督教，但都保持開放態度，Joe 也分享，只是生於基督教家庭，那並不是自己選的信仰。即使教義不同，信仰的核心都是希望人們能找到內心平靜，並善待彼此。「我人生中的一切因為佛教而變得更好，它讓我變為一個更好的人、更好的丈夫，我遇到了這些很棒的夥伴，一起創作我此生中最讚的音樂。」吉他手 Hank 也說，過去腦中一片混亂，加入達摩後，心靈也獲得了安定，「寺院好像給了我一種平靜感。」大牛思考，成長過程中我們或多或少都會接觸到佛教，也許這就是能引起人們共鳴的原因，「像『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就是出自《心經》，所以每個人心中可能都會有一點佛教的種子。透過我們的演出，喚醒了那個記憶，也許這就是大家會有所感觸、有共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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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信仰不再，我們將何去何從？
「對我來說，我們現在的社會已經是地獄了。大家只信自己，所以人心亂。我想坐博愛座，你就應該讓我；我想要你的土地，我就要搶，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所以一切就亂了。」杰克直白指出，現在世界紛擾不斷的原因，就是人們已失去信仰。他的內心滿是感慨，要不是因為信仰，自己可能早已成為社會新聞的常客；許多人認為信仰或禱告是迷信之事，但他認為當你在和神像祈禱時，就是在自省，回過頭來，你其實是在和自己的心說話。「信什麼都好，沒有說一定要是佛教，哪怕是一顆石頭也好。」人類早已走向地球村時代，何須再分國家、再分宗教，你我都是一體──這不正和 John Lennon〈Imagine〉的理念不謀而合？看似南轅北轍的音樂，其實有著同樣的願景。杰克認為進行公眾演出，就必須肩負責任，「所以我覺得達摩現在在做的事情，相對地更重要。雖然我們只是玩音樂的人，但不能只是自己爽、開心就好，希望能讓更多人接觸到良善的觀念，並帶大家找到屬於自己的信仰。」
生命的流轉始於無明，在這苦多樂少的世間，生活已是相當不易，何必再苦上加苦，妙本法師緩緩說道：「年紀漸長，了知複雜的人際關係，本是世間的森羅萬相，身處其中，遇到的每一個緣分，都是心性的修練，從原本的一心外求，到借境練心，隨遇而安，迷悟只在一念之間。」縱使身處娑婆世界，願你我終能找到心中的一方淨土。
☸ 達摩樂隊的身心靈系超渡歌單 ☸
Behemoth〈O Father O Satan O Sun!〉
此歌講述要擁抱內在力量，即使生活混亂。Behemoth 召喚父親、撒旦、太陽，呼喚太陽沉沒、熄滅星辰、解放罪惡。他們祈求神祇，使萬物臣服，咒語和災難屈服。Behemoth 提到，儘管旅途困難，我們仍能轉向神聖，找到力量；仍能維持光輝，找到內心寧靜。（杰克）
Napalm Death〈Suffer the Children〉
這首歌探討宗教極端主義對世界的影響，掌權者承諾追隨者永恆的幸福，實際上卻利用宗教操控與壓迫信徒。「一切結束／誰將得利／不是逝者／而是揮舞欺騙權杖的獨裁者」歌曲最終揭示追隨者受盡苦難，卻還要承擔惡果，唯一的受益者就是那些玩弄權力遊戲的當權者。（杰克）
65daysofstatic〈Radio Protector〉
巨大的鼓點不成比例地迴響著，強力的打擊凸顯出憂鬱而完美、不散的吉他旋律。隨著節奏加快，木琴像歡樂的神明，歌曲塑造一種純粹的遼闊感，伴隨著故障般的聲響，在遙遠之處迴盪，彷彿在眼前上演著最心碎的戲劇。（杰克）
Cynic〈Veil of Maya〉
反映現實虛妄的本質，以及來自我們存在之源的分離感。我們被自己的感知所欺騙，而這就是人類飽受苦難的根源。看穿 Maya（摩耶，可簡略理解為「幻象」之意）的面紗，即是為了獲得般若、認知梵。（Joe）
Shelter〈Death And Dying〉
這首歌是關於放下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於我們現存位面（plane）無可避免結束的不確定性。如果我們擁抱靈性之路，那麼就不必害怕死亡，它僅是通往下一個存在階段的過渡通道。所以我們應該停止專注於生活的瑣碎事物，而是專注在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上，亦即過著致力奉獻於更崇尚目標的高尚生活。（Joe）
Cro-Mags〈We Gotta Know〉
Cro-Mags 的音樂和原主唱 John Joseph，深受印度教奎師那派（Hare Krishna）信仰的影響。奎師那派教義與佛教經典有諸多共通之處。此曲於80年代發布，講述在現代社會的無數干擾之中，對智慧與真理普遍性的追尋──至今依舊適用。（Joe）
胖虎 punkhoo〈facelife〉
歌詞相當令人產生共鳴，現代人生活節奏飛快，辛苦地工作、拖著疲倦的身驅努力生活⋯⋯豐富精彩的 bassline、不拖泥帶水的節奏與歌曲編排，給人一種希望感。也許不知道明天該怎麼繼續，但只要堅持走下去、面對困境，總是會梳理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大牛）
Dharma 達摩樂隊〈往生咒〉
全稱《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是淨土宗的重要咒語。此咒包含兩種意涵，即「拔一切業障根本」與「得生淨土」。「往生」二字基本使人們只聯想到往生西方淨土有關之方向，而忽略其「不受業障蒙蔽」的現世利益。（妙本法師）
Dharma 達摩樂隊〈藥師灌頂真言〉
俗稱藥師咒，出自《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藥師佛發願療眾生病苦，故號藥師。修持藥師法門，所獲得的功德廣大，誦持此咒能消災解厄，無病延壽，所受用物無所乏少，臨命終時，不墮惡道，得生淨土，具生亡兩利之功。（妙本法師）
Dharma 達摩樂隊〈楞嚴咒心〉
是〈楞嚴咒〉的功德匯聚。〈楞嚴咒〉出自《大佛頂首楞嚴經》，此為諸佛功德匯聚的無上心要，虔誠持誦，可得諸天鬼神護衛，業障淨除，遠離魔事，不為一切惡事所害，令身心泰然，得大安穩。值此動盪不安之際，更具有安定身心，過渡苦厄之效。（妙本法師）
迴向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撰文：Yuki Liu 劉韋琪
圖片來源：Dharma 達摩樂隊
🐔本文收錄於樂手巢雜誌 Vol.19，樂手巢雜誌全台索取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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