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以為 AI 歌手的爭議仍停留在討論的階段時，實際上，它早已悄無聲息地進入到你的耳機裡。近日一名由人工智慧生成的歌手 Xania Monet，以一曲〈How Was I supposed to Know?〉成功登上美國告示牌（Billboard）榜單，創下史上首例。不僅代表著 AI 創作已從實驗階段正式進入主流，更讓整個音樂產業，面臨一場關於「創作靈魂」與「產能效率」的終極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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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級合約背後的「AI 巨星」
虛擬歌手 Xania Monet 的幕後創作者，是來自密西西比州的31歲詩人兼設計師 Telisha “Nikki” Jones。Telisha Jones 自24歲起便開始創作詩歌，直到近年 AI 興起，她便將自己過去的詩詞，利用 AI 音樂生成軟體 Suno 轉化為歌曲，透過輸入「靈魂樂」、「R&B 風格」、「慢節奏」等關鍵字，成功創造出這位歌喉無懈可擊的 AI 分身。
Xania Monet 的竄紅速度堪稱神速，自今年夏天出現以來，短短數月間，就已累積超過4,400萬次的串流播放量，還在以往競爭激烈的告示牌 R&B 電台播放榜單上攻進前30名，同時登頂 R&B 數位歌曲銷售榜。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竟有眾多唱片公司對 Xania Monet 拋出了橄欖枝，最終她也與 Hallwood Media 簽下了高達數百萬美元的錄音合約。
人類歌手的集體恐懼，一去不返的創作靈魂
想當然的，Xania Monet 的成功，引發了不少音樂人的恐慌與憤怒。R&B 歌手 Kehlani 率先發難，在 TikTok 上痛批 AI 音樂已經完全超出控制：「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或事能讓我覺得使用人工智慧是正當的，尤其是在創意藝術領域。人們為了藝術付出了辛勤的努力、訓練，甚至睡在地板上、為此受過傷、奉獻一生，抱歉，我就是無法接受它。」
面對「走捷徑」的質疑，Telisha Jones 在接受《CBS Mornings》採訪時極力辯護：「我不認為這是捷徑，因為我仍然付出了努力。」Telisha Jones 表示她把 Xania Monet 視為「自己的延伸」，將 AI 視為一種「工具」或「樂器」，如同過去任何有關音樂的新科技一樣。例如熱門曲〈How Was I suppessed to Know?〉的歌詞，正是源於她8歲時父親離世的真實經歷，同樣充滿真實的情感和靈魂。
對此，Kehlani 依舊充滿不屑，說道：「既然你的詩歌充滿情感，為什麼不專心寫詩就好？」「也許 Telisha Jones 應該寫本詩集，我很樂意去支持一個優秀的詩人。就像我不會畫畫，所以我不會用人工智能創作繪畫，甚至出售賣錢，因為那樣會讓很多想嶄露頭角的畫家更難以被看見。」
▲ Xania Monet 的幕後推手 Telisha Jones（右）。
而 Kehlani 的擔憂，正是整個音樂界恐懼的縮影。支持傳統音樂人的一方認為，AI 正在製造一條「捷徑」，讓缺乏技能的人得以快速變現，何況這種 AI 生成音樂的技術，極有可能是以大量未經授權的版權作品訓練而成。
同時，一場關於種族與文化的爭議也隨之而來，今天 Xania Monet 的黑人女歌手形象之所以獲得一部分人支持，是因為她剛好是由一位黑人女性詩人創造。但若假以時日，某天有一位白人男性程式設計師，創造出一位虛擬的黑人 R&B 女歌手，並從中牟利，這會不會成為一場數位層面的文化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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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音樂 ChatGPT」Suno AI 橫空出世，以龐大的音樂資料庫模型與高度擬真的音樂生成技術，讓使用者能以簡單的 Prompt 完成具有完整旋律、人聲、編曲與配器的歌曲，就算沒有任何音樂背景也能輕鬆「寫出」作品。然而，對於 Suno AI 是如何被訓練，開發者沒給出任何答案，這暗示其中最嚴重的問題——許多音樂人、詞曲作者、歌手、作曲家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侵害了音樂版權。資本的推波助瀾：「A-Pop」時代即將來臨？
面對這場爭議，資本方的態度可能會令不少音樂人感到氣餒。簽下 Xania Monets 的 Hallwood Media 總裁，認為這是「音樂的未來」，表示 AI 正在打破傳統門檻，讓沒有傳統渠道的創作者也能實現夢想。Spotify 雖一度表態要打擊 AI 亂象，移除了數百萬首「免洗歌曲」，但 Deezer 串流平台仍透露，近期仍有28%的上傳音樂，完全是由 AI 生成。
知名製作人 Timbaland（提姆巴蘭）則公開倡導這項新趨勢，創立了 AI 娛樂公司 Stage Zero 並推出 AI 歌手 TaTa，值得討論的是，TaTa 正是一個有著亞洲女性形象的虛擬偶像，與 Timbaland 黑人男性的身分完全不同。
▲ 從諸多 AI 歌曲的留言與點讚數可以發現，絕大部分樂迷目前還是不太能接受 AI 音樂。
有樂評人指出，AI 歌手之所以能如此成功，離不開它們「便利、輕鬆、高利潤」的商業公式，有唱片公司高層私下表示，他們之所以更青睞 AI 藝術家，是因為他們沒有人類的焦慮、情感、毒癮、家庭責任之類的瑣事，所以資本方更能確保 AI 藝人可預測，甚至能夠持續穩定地產出，極大地降低了商業風險。
目前，有多位資深電台 DJ 都已經表態，在沒有法規明確規範之前，電台的播放空間仍將保留給「真人歌手」。然而，AI 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斷生成內容，預測將導致音樂人收入在未來四年內損失四分之一，同時衝擊幕後的編舞、造型、化妝師等整個音樂產業鏈的生計。
▲ Telisha Jones（左）與 Xania Monet（右）。
從 Kehlani 到 Elton John、Paul McCartney 等音樂巨匠，如今都在呼籲政府盡快修訂版權法，以保護人類創作者的作品。這場革命早已打響，Xania Monet 登上告示牌排行榜所引爆的風波，不過是這場衝突的序曲，可以想見在接下來的幾年內，人類將會與 AI 展開一場關於藝術靈魂與人性價值的防衛戰。
文字整理：方方土／樂手巢編輯部
資料來源：NME、People、Lainey Gossip、MusicRadar、C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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