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學的創始人佛洛依德說：「這些男人對愛的沒有慾望，對有慾望的卻無法愛。（Where such men love they have no desire and where they desire they cannot love.）」所謂「聖母－妓女情結（madonna-whore complex）」意指在忠誠、充滿愛的關係中是無法維持性興奮的。但這次我們先放下紅玫瑰與白玫瑰，且不談飄忽不定的情慾流轉，而是反思何以女性得被二分為純潔的聖母或是齷齪的婊子？倘若女體無法成為被渴望的性個體，剩餘價值難道只剩下傳宗接代？即將迎接第一個孩子誕生的海爾希（Halsey）七月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揭幕的專輯封面，以一幀袒胸露乳的捧嬰照霸氣宣告女性拿回身體自主權。
▲美國歌手、音樂創作人海爾希（Halsey，本名 Ashley Nicolette Frangipane）最初從社群崛起，2015年發行首張錄音室專輯《Badlands》，除了音樂事業，也積極參與自殺防治、性侵受害者維權和種族正義抗議等社會公益活動。
海爾希最近雙喜臨門，先是在年初宣布懷孕喜訊，接著宣布將在8月27日發行第四張專輯《If I Can’t Have Love, I Want Power》，專輯名稱以一句「如果無法獲得愛，我想要力量」反映出情感與權力之間的幽微關係。這像是在說，如果無法走入穩定的情愛關係，至少也要是在社會上抬得起頭，用身份地位換取類似「尊嚴」和「愛」的東西。新作收錄海爾希親自創作的歌曲，並與九寸釘（Nine Inch Nails）的 Trent Reznor 和 Atticus Ross 共同錄製。過去九寸釘的影視配樂風光奪下奧斯卡、金球獎和葛萊美獎，但除了配樂和自己的專輯，鮮少跟其他音樂人合作，這也讓他們與海爾希的合作備受矚目。
就和許多準媽咪一樣，海爾希懷胎半年以來時常在社群曬家常孕肚照，也和碧昂絲（Beyoncé）、Cardi B 一樣以華麗的時尚藝術肖像，展現女人一生中身體最奇妙的時期，不過她的手法又更具震撼力與社會意識。在揭曉《If I Can’t Have Love, I Want Power》專輯封面的影片中，她包下紐約第五大道上的美國大都會博物館，長達13分鐘的畫面中可見她挺著孕肚，不發一語地欣賞多幅含有母親與嬰兒形象的古畫。在影片尾聲，她霸氣扯下紅色布幕，正式揭曉專輯封面。
影像中她坐在金光熠熠的王座上，表情漠然地撇過頭，胸膛完整露出左乳，一手還抱著直視鏡頭的嬰兒，視覺上幾乎完全聚焦在「露點」上，既展現身為女性與母親的力與美，也帶動討論社會對哺乳的污名化。
▲海爾希（Halsey）2021年專輯《If I Can’t Have Love, I Want Power》封面藝術。
海爾希在 Instagram 發文表示，概念專輯《If I Can’t Have Love, I Want Power》在談關於懷孕和分娩的歡樂和恐怖，而封面藝術傳達了她過去幾個月的心路歷程，她獲得一個重要的領悟：「我作為一個性個體，身體同時也是給孩子的容器與禮物，這兩個概念可以和平有力地共生。過去幾年來，我的身體以各種不同方式隸屬於這個世界，現在這個形象是我重新獲得自主權，並重新建立生而為人的驕傲與力量。」
她也強調懷孕與產後的身體是美麗且值得被欣賞的，「在消除社會關於身體與親餵母乳上的偏見，我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希望這是邁向正確的一小步。」
傳統上，聖母瑪利亞代表母性、純潔和貞潔，而愛神維納斯代表情色之美和性愛。當西方人痴迷於劃分這兩個概念，2017年碧昂絲在懷雙胞胎（Rumi 和 Sir Carter）時，以美術館等級的孕肚照強調自己同時是母親、是聖人、是美與性的女神，同時也是有色人種女性。
碧昂絲二月先是發布跪坐在錦簇花團前的孕肚肖像，影像色彩飽和、光線柔和，暗示著一種期待、等待的氣氛，遙相呼應波提切利（Botticelli）的維納斯；分娩後接著發布身披飄逸長袍、雙手抱著雙胞胎的「卸貨」照，此時碧昂絲和她的孩子們身上都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藍色的頭紗和長袍亦引人聯想文藝復興時期聖母瑪利亞抱著嬰兒耶穌的形象。
過去我們認為孕肚照只是對家庭有意義的紀念照，在碧昂斯與海爾希的挑戰下，她們藉由攝影隱喻美術史上的聖母與性感女神，藉由自己的女體與孩子親自解構「聖母－妓女情結」，同時還把愛與力量都溫柔有力地捧在胸前。任何意象的選擇都不該是純粹偶然，也無需一味歌頌政治正確。對於潛伏的社會傳統觀念，女體還可以有更多坦蕩蕩的挑戰，越是無法直視，越需要用凝視為心中的暗影好好打光。
編輯：蔡舒湉 Lala
資料來源：環球西洋、variety、 VOX、B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