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日本東北發生大地震引發海嘯，劇烈的災害讓音樂大師坂本龍一久久無法忘卻與震驚。那是來自大自然的力量，卻給予人類毀壞的傷痛，懷著這樣的強烈的情緒，坂本龍一聯手視覺藝術家好友高谷史郎，以一架遭海嘯毀損的鋼琴為中心，結合他2017年專輯《async》的音樂，完成一個充滿無限張力的設置音樂作品，現在踏入台北流行藝術中心《設置音樂2-IS YOUR TIME》，你也能感受空間與聲響交織的創作。
延伸閱讀：坂本龍一 X 高谷史郎，來台舉辦裝置大展：設置音樂 2《IS YOUR TIME – TPE》
一進入展間，有別於許多展廳亮晃晃的燈光，幾近全黑的空間讓人頓時失去方向感，稍稍停下腳步讓眼睛適應，才發現空曠的展間中心，坐落一台自動演奏著的鋼琴，兩旁沿著牆壁架設14台擴音機，傳來陣陣駁雜的人聲、海浪聲，還有幾塊螢幕閃著忽明忽滅的白色燈光，形塑出空間的樣貌，以及聲音的流動。環伺一圈，看起來破舊的鋼琴存在感異常強烈，向前細看，黑色的琴身看似伏了不少灰塵，琴弦嚴重生鏽、斷裂，時而敲打出不規則的音符，飽經風霜的沉穩氣質，與黑暗中更顯生命力的聲響，同時並存於這架鋼琴。沉浸在如此氛圍，彷彿初探未知的時空領域，被全新的體驗深深感動。
聲音與光影的交織毫無重複、像是沒有盡頭，讓人忘記在裡面待了多久。移開步伐返回藝術家講座會場，由高谷史郎和技術總監伊藤友哉現身分享這次《設置音樂2-IS YOUR TIME》的創作故事，此次展覽是坂本龍一繼 WATERRI-UM 美術館《坂本龍一 設置音樂展》後的第二場設置音樂展，聯手藝術家高谷史郎攜手打造了裝置新作。創作起始於2017年日本互動藝術中心 ICC（NTT InterCommunication Center）邀請坂本龍一設展，當時他剛好推出了別於以往風格的專輯《async》，於是攜手高谷史郎，將專輯中探討聲音本質的精神融入設置藝術作品。在東京 ICC 首次展覽後，也曾到北京展出，現在則首次移師台北開展。
高谷史郎說，展覽英文名稱「IS YOUR TIME」是由當時住在紐約的坂本龍一發想，認為能傳達他想表達的精神；而高谷史郎則揣摩出，「IS YOUR TIME」有「現在輪到你了」的意味，也等於把「填上主詞」的工作，交由觀賞者自行詮釋與思考，源發更多想像空間。
▲ 藝術家高谷史郎。
一台遭受日本311海嘯侵襲的鋼琴發出的聲響，到底算不算自然的聲音？「它是人為產生的鋼琴，卻被海嘯拉回自然的聲音」，高谷史郎表示，每位觀者聆聽的感受不同，坂本龍一認為損壞的鋼琴是樂器的死亡，也象徵音樂之死，卻因此變得獨一無二；人們太習慣聽經過調整的、精準的樂音，但這架鋼琴「經過大自然調音」，搭配擴音機播放著海嘯相關的聲響，隱隱將坂本龍一想傳達對聲音本源的探討連結起來。
原來在展間聽到鋼琴自動彈奏，則是將自動演奏裝置與收集世界地震數據的機器連接，裡面可以存放一個月的數據資料，隨著每天不同地震頻率的變化，發出不同旋律。如果待在展覽一整天，就能聽到過去一個月的地震資訊轉換而成的聲音，所以如果今天台灣發生地震，明天進入展場就可能聽見關於台灣那場地震的聲音。高谷史郎表示：「聲音是由震動而產生的，而地震是地球上最大的震動。」闡明了原來地震與聲響有著密切關聯，現在觀賞者能透過設置藝術看到另一種具象化的呈現，透過藝術家講座，不僅對展覽設計的細節愈發了解，更讚嘆大師們的別出心裁。
不僅如此，展覽的細節甚至小至「灰塵」都在安排的範圍內。技術總監伊藤友哉說，將鋼琴搬運來台時耗費很多功夫，他還特別和工作人員強調，千萬不要把鋼琴上的灰塵弄乾淨、要全部保留下來。而設置音樂得應變不同場地的特性，像是考量如何擺設才不會讓柱子影響聲音傳遞；順應空間的大小去訂定螢幕規格等等都要注意。高谷史郎則補充，希望讓鋼琴呈現一種「從以前就一直在這裡，之後也會繼續存在」的感覺。
伊藤友哉透露這是他第二次與坂本龍一、高谷史郎合作，不同於大部分的藝術家總是先設想作品大致雛形，再慢慢臻於完善，兩位大師一開始就對作品有精準的想像，讓自己深感佩服也備感壓力。首次訪台的他，在開展當天也參觀了常設展《唱 我們的歌 流行音樂故事展 MUSIC, ISLAND, STORIES》，一路從六樓逛下來，再回到二樓的《設置音樂2-IS YOUR TIME》時忽然感覺非常安靜，他說這裡既能呈現流行音樂文化，也能涵蓋裝置藝術的形式，相當有包容力。高谷史郎則表示當初很好奇台北流行音樂中心為何會想邀請他們設展，且是做為開幕的第一場特展，後來透過台灣的工作人員了解「認識音樂的本質」是台北流行音樂中心想傳達的重要精神，才理解這裡不只作為展覽場地，還充滿了多元可能性。
延伸閱讀：北流首檔常設展《唱 我們的歌 流行音樂故事展 MUSIC, ISLAND, STORIES》
▲ 技術總監伊藤友哉。
聽到這裡，比對此前走入展覽的感覺，對作品產生了更多共鳴，許多疑問與猜測也得到答案。不過高谷史郎強調，希望大家不要將鋼琴受海嘯損壞視作最重要的事情，可以把鋼琴想成是一個物件、載體，專注聆聽它發出的聲音，像是弦斷掉發出來的聲音，有悲傷的感覺在裡面。隨著精彩而豐富的講座落幕，眾人再度排隊遁入漆黑的展間入口，期待將藝術家傳達的共感與創作精神融會貫通，讓心中洶湧的體悟再度昇華。
【坂本龍一 with 高谷史郎 設置音樂2 《IS YOUR TIME – TPE 》】
展覽時間：09月18日～11月14日，10:00～18:00（每週一定期休館）
展覽地點：臺北流行音樂中心／文化館二樓／特展廳
展覽資訊：https://tour.ibon.com.tw/event/60f90191d791f87fcbce9db6
撰文：Emerald／樂手巢編輯部
資料來源：台北市文化局、瘋設計
樂手巢雜誌 Vol.12 9月15日正式發行，全台雜誌索取：https://mag.ysolif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