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神經的音樂人競奏各種鮮明的音色炒出一首五味雜陳的實驗性概念歌，這種天女散花、群魔亂舞的作風你首先聯想到誰呢？搖滾迷摩拳擦掌地點播Pink Floyd、The Beatles、Frank Zappa，可千萬別忘了Neutral Milk Hotel 也是個有趣的選項，「中性牛奶飯店」披著民謠的溫順羊皮，不起眼的人形孔蓋下彷彿躲著《地下社會》的東歐瘋狂馬戲，封面刻意換臉的「鼓面」美人也不知想好好痛打哪些人的耳光？
▲美國獨立搖滾樂團Neutral Milk Hotel（中性牛奶飯店）由歌手兼吉他手、詞曲創作人Jeff Mangum 在1980年代晚期創立，以實驗性聲響、抽象歌詞與電子音樂編曲為特色，1999年解散。在樂團形制前，Jeff Mangum 以「Milk」之名錄製卡帶，曾與高中同學Will Cullen Hart、Bill Doss 合組The Olivia Tremor Control。
1998年Neutral Milk Hotel 發行生涯代表作《In the Aeroplane Over the Sea》（航越大海的飛機），這張專輯受東歐民族音樂、聲音拼貼（sound collage）、自由爵士（free jazz）影響，使用的樂器音色包括鋸琴、粗管上低音號、愛爾蘭風笛、手風琴、銅管樂器、風琴、電吉他破音⋯⋯等，將傳統柔美的民謠過渡至龐克、搖滾的澎湃節奏。專輯歌詞多從二戰猶太大屠殺受害者Anne Frank 的心情出發，樂團靈魂人物Jeff Mangum 讀過《安妮日記》（Het Achterhuis）後情緒激動得不能自己，據說當時連續哭了三天，幻想能穿越時空去拯救她。
▲Neutral Milk Hotel 1998年專輯《In The Aeroplane Over The Sea》。
《In The Aeroplane Over The Sea》專輯封面由Jeff Mangum 與R.E.M. 的設計師Chris Bilheimer 共同創作。其實在1996年的首發專輯《On Avery Island》時，Jeff Mangum 不僅包辦詞曲創作，連封面都是自己畫的。過去Chris Bilheimer 曾不時向他自我推銷，籌備下張新專輯時自然就想到找他合作。音樂作家Kim Cooper 在其著作《33 1/3》中給予這張專輯高度評價，並提及Chris Bilheimer 是個很好說話的設計師，每當獨立音樂人需要唱片封面或海報時都會找上他。
▲Neutral Milk Hotel 1996年專輯《On Avery Island》封面由樂團主腦Jeff Mangum 繪製。
音樂人The Late B.P. Helium（藝名有Elephant Six musician Bryan Poole、Bryan Helium等）向Chris Bilheimer 透露，Jeff Mangum 深深著迷富有時光痕跡的舊物，喜歡類似魔術、馬戲團、世紀交替感的意象。Jeff Mangum 果然找來許多參考素材，包括馬戲團明信片書、雲的各種形式，以及一張古老的歐洲明信片，上頭描繪人們在海邊游泳、做日光浴，老派浪漫深深擄獲戀舊的音樂人心房。
▲用於《In The Aeroplane Over The Sea》專輯封面的明信片原圖，估計時代背景是20世紀初。
音樂人與設計師決定以這張20世紀早期的海灘度假明信片為主視覺，但也得做些創新挑戰才行。當時Jeff Mangum 已委任藝術家Brian Dewan 繪製飛行的Victrola 黑膠唱片機和一台魔法收音機，為使老明信片的復古情懷與全新設計的藝術視覺充分融合，Chris Bilheimer 先掃描這張古董明信片，刻意保留沾染的污漬與泛黃的色調增添新插圖的歲月感。明信片中的美人圖像也經過些微調整，大膽將她的臉換成一面又圓又大的鼓，再將整體畫面裁切成適合的尺度。懷舊的海灘渡假風情畫瞬間轉化成超現實主義繪畫。除了規劃封面，Chris Bilheimer 也設計了歌詞表，他先手工揉皺再掃描出自然的紋路，賦予時間摧殘過的痕跡。
▲專輯內頁歌詞以手工揉皺製造歲月感。
此外，他也參與〈Holland, 1945〉的歌曲定名過程，建議同時使用“Holland”和“1945”作為歌名。
這世上總不乏柯南基因的樂迷，有人仔細琢磨唱片封面，發現海面上除了船隻、游泳的人，還暗藏不尋常的彩蛋⋯⋯
難不成這是隻黃金獵犬？也許這個漂浮在海面的小驚喜當初連音樂人或設計師都沒發現。
明信片風塵僕僕穿越時間與地域的考驗，人們鍾愛上頭乘載的文字、圖樣、郵票與郵戳，而斑駁的痕跡更被煽情者愛上，成為下一則經典唱片封面傳奇。
撰文：蔡舒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