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自己是先認識小紅莓的殭屍與夢，還是王菲的天使與夢中人嗎？
把舌頭捲在喉頭發出穿透天靈蓋的共鳴，讓聲音猶如突破烏雲的天使光，可以輕盈地在海天翱翔，也可以沈重如槍響，一聲一彈地打中腦袋。
小紅莓音樂中的愛爾蘭花腔不同於可兒家族（The Corrs）的民族情調，情與愛顯得入世、耽溺得多，他們的搖滾像愛爾蘭咖啡，乍以為那些情愛是砂糖與鮮奶油，不曉得後頭有熱咖啡的苦、威士忌的烈，傻乎乎地深陷情人的繞指柔無法自拔，90年代執迷不悔的王菲符合了前段的天真靈氣，後段的遒勁必得有愛爾蘭的寒冷與空曠才得以成全。
論癡情吧，怎能不先把小紅莓的〈Linger〉單曲循環個一百遍？
愛爾蘭樂團「小紅莓」（The Cranberries），1989年由主唱Dolores O’Riordan、吉他手Noel Hogan、貝斯手Mike Hogan、鼓手Fergal Lawler在Limerick組成，是90年代最成功的樂團之一，主唱Dolores O’Riordan獨特的唱腔如空谷鳥鳴，是搖滾界的賽壬海妖，啟發不少後輩女歌手，2014年起另組新樂團「D.A.R.K.」。
▲愛爾蘭樂團「小紅莓」（The Cranberries）自90年代活躍至今，靈魂主唱Dolores O’Riordan於2014年新成立樂團「D.A.R.K.」。
小紅莓1992年發行的首張單曲〈Dreams〉被歷來許多電視電影收錄為原聲帶，如1998年電影《電子情書》（You’ve Got Mail），1994年王菲為王家衛電影《重慶森林》翻唱成粵語歌曲〈夢中人〉。經典歌曲光是前奏一下就展開一場浪漫愛情故事，等待陌生人走進內心，讓夢成真。
小紅莓的專輯封面藝術除了普通團照，還有一批專輯擁有相當吸睛的唱片設計，簽名式的超現實手法由英國平面設計大師Storm Thorgerson操刀，他是Pink Floyd、Muse等元老級樂團的御用唱片封面設計師，曠野、荒原、夢境、桎梏、壓迫、無助、幾何圖形等意象，都是Storm Thorgerson常拼裝的超現實情境元素。
Storm Thorgerson為小紅莓設計的唱片封面包括1999年專輯《Bury the Hatchet》、2000年單曲《You & Me》、2001年演唱會DVD《Beneath The Skin – Live In Paris》、2001年專輯《Wake Up And Smell The Coffee》等。
▲《Bury the Hatchet》封面一隻大眼緊瞪裸男，分為抱頭蹲下與起身對看兩種版本。
▲《You & Me》封面永浴愛河的紅鶴沒有腳還貌似融化中。
▲《Beneath The Skin – Live In Paris》封面的冰山之下似乎覆蓋著古城。
▲《Wake Up And Smell The Coffee》封面在荒野中甦醒，紅氣球群迎面襲來。
小紅莓最紅的歌曲之一〈Zombie〉，有陣子常在綜藝節目被翻唱，表演者喜歡藉花腔凸顯唱功，事實上這是首徹頭徹尾的反戰歌曲，如果沒有這層關懷與傷痛，只會顯得油油膩膩，彷彿吃了一碗燙嘴的切仔麵，唱不出精髓。
〈Zombie〉創作背景為1993年「威靈頓炸彈攻擊」事件，「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Provisional Irish Republican Army，IRA）分別在二、三月於英格蘭威靈頓（Warrington）發動炸彈攻擊，造成多人受傷及兩名男孩死亡，引發廣大輿論討伐，其中又以小紅莓的〈Zombie〉開出最響的一槍。
1994年推出由Samuel Bayer執導的〈Zombie〉MV，全身塗滿金妝的主唱Dolores O’Riordan站在十字架前，身邊圍繞一群手持弓箭的金身孩童，穿插黑白濾鏡處理的英軍巡視北愛爾蘭及孩子的戰爭扮演遊戲畫面，色調讓人聯想到火焰與灰燼，看似「愛神」維納斯與邱比特化身，卻悲憤怒唱：「你腦袋裡裝了什麼？」「殭屍！殭屍！殭屍！殭屍！」
一首歌唱出許多飽受戰爭之苦的人心中的憤怒與無奈，這狀況直到今天，跨越種族與地域聽著仍覺得熟悉、悲切。經典的〈Zombie〉再次提醒我們：音樂有一隻眼睛抒情、檢視自我，還有另一隻眼睛批判、關照世界。樂手與樂迷都別把自己的格局做小了。
撰文：蔡舒湉
圖片來源：Festineuch, Hipgnosis, amazon, moma, 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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