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爭吵後，Jennifer Chiba 把自己關進浴室裡，希望蓮蓬頭的強力水柱能夠沖散脾氣，讓思緒重新洗牌，但不久她聽見男友的哀鳴，打開門，一把刀子插在他胸口，她抓住刀柄拔出那個滾燙的軀幹，男人如鮮血瞬間崩落，鬆垮的臉像過熟的水果摔爛在地，目光漸灰，終至關上謝幕的眼簾。
這是美國獨立音樂人 Elliott Smith 之死，生前長期受酒癮、藥癮之苦，音樂慣用淡雅的吉他琴音表現，但像怕被猜透心思似的，頻繁改變和弦逃脫掩飾，把歌都扭轉成崎嶇的夢境，在輕盈的故事情節中迷失抑鬱。十幾年來，他的粉絲在一道他曾經拍攝封面的牆上反覆塗鴉留言，一層蓋過一層，好像另一個世界的 Elliott Smith 都能接收得到。
▲Elliott Smith 2000 年發行《Figure 8》專輯，封面由 Autumn de Wilde 拍攝。
洛杉磯日落大道上，小市民與獨立音樂愛好者最重要的地標是 Elliott Smith 之牆。2000 年，Elliott Smith 發行生命中最後一張專輯《Figure 8》，封面照片由美國攝影師 Autumn de Wilde 在日落大道（4334 W），一家名為“Solutions Audio Video Repair”的公司外牆拍攝，這道牆繪有紅、黑曲線，扭曲得像條蜿蜒的山路。
自從 2003 年 Elliott Smith 自殺後，歌迷開始在《Figure 8》封面壁畫上簽名、寫歌詞、塗鴉致敬偶像，直到整道牆面目全非了，又會有歌迷主動前往清理復原，再開始塗鴉留言的覆蓋循環，這道「公共留言板」代表對一個才華洋溢的音樂人的無限懷念。
▲Elliott Smith拍攝《Figure 8》封面的塗鴉牆位於洛杉磯日落大道（4334 W），一家名為“Solutions Audio Video Repair”的公司外牆。
▲自從 2003 年 Elliott Smith 自殺後，這道牆成為歌迷緬懷偶像的精神寄託，不斷有人在上頭寫歌詞、留言、塗鴉，或擺放鮮花、蠟燭、酒瓶。
Elliott Smith 牆一直以來都有人在上頭塗鴉，“Solutions Audio Video Repair”公司也以開放態度讓大家自由發揮，負責人 Stephon Lew曾表示：「我希望且接受優秀精神持續流傳，如同 Elliott 的粉絲多年來在這道牆上表現自己的態度，但每層粉絲的塗鴉藝術都招致其他尺寸更大、更霸道的塗鴉，接下來，甚至連不相干的、隨機的『其他藝術』，某程度上都能出現在這道牆。」
▲2007 年曾被用醒目的藍色油漆噴上“MOUSE”（老鼠），創作意圖不明。
▲Elliott Smith 之牆上頭的塗鴉，有些是精彩致敬，有些卻令人不敢恭維。
▲2011 年據說是為了慶祝 Elliott Smith 42 歲冥誕，有粉絲在修復這道牆後，又加上 Elliott Smith 的人形塗鴉，就像他在封面站立的樣子。
▲加上 Elliott Smith 人形模板，噴上黑漆。
▲封面復刻完成！但不久後又被不斷覆蓋新塗鴉。
2012 年 Elliott Smith 逝世 9 週年，“Punk Rock Marthas”團體啟動「Elliott Smith紀念塗鴉方案」，復原唱片封面壁畫，紅色區塊貼上歌詞的紅紙花，黑色區塊浮貼千紙鶴、照片、瓶蓋等，立體牆飾設計令人聯想到國中生的壁報比賽，有心卻粗糙，不像長久之計。
其實從來沒有任何民間團體或政府組織以積極態度保護這道牆，一個自殺的獨立音樂人曾經拍過唱片封面的牆，又是商店建築的一部份，只能期待店主是個音樂愛好者，有興趣多盡一份心力去保留它。
▲Elliott Smith 逝世 9 週年時，“Punk Rock Marthas”團體復原封面壁畫牆。
▲紅色區塊是寫上歌詞的紙花，黑色區塊分佈千紙鶴、照片和酒瓶蓋。
▲2012 年 Malo 餐廳外牆 Elliott Smith 紀念塗鴉方案成果。
根據洛杉磯美食媒體 EATER 2016 年 11 月的報導，Elliott Smith 之牆因為籌備新酒吧，要挖除部分牆面作為開窗，這一次再怎麼重新塗刷都無法恢復原有的場片封面牆了，但新開的酒吧將以 Elliott Smith 的歌曲命名為“Bar Angeles”，移除的部分牆體也會帶入室內當作精神裝飾物，Bar Angeles 預計 2017 年一月開張。
Elliott Smith – Angeles：
▲懸掛在波特蘭林肯高中的 Elliott Smith 紀念牌匾，上頭寫著“I’m never gonna know you now, but I’m gonna love you anyhow now”（現在我永遠無法懂你，但我無論如何都愛你。）出自他的歌〈Waltz#2〉。
▲Elliott Smith 的紀錄片《Heaven Adores You》在 2014 年發行，導演為 Nickolas Rossi。
《Heaven Adores You》預告片：
街頭塗鴉藝術扣緊群體生活，它讓城市以不見得光鮮正面的方式從底層與暗面摩挲出生命之火，如同打游擊戰一樣，用入侵與反叛逼視創作者內心對社會現實的嘲弄。
然而，塗鴉更常出現的狀態是情愛留言、低劣咒罵與無意識歌詞謄寫，防不勝防，執意清潔也可能錯抹了一個好點子，不如像開放的 Elliott 之牆隨時準備好接招，讓善感的靈魂知道有人還愛著他，無論我們是否懂他。
撰文：蔡舒湉
圖片來源：Discogs、laist、LUA、Roadtrippers、Monty Heights、CURBED、NME、Facebook、WFTM、Heaven Adores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