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憂傷惶惑，一手撫胸，乘坐著星星往外太空飛去。這不是嫦娥奔月，而是90年代叫好又叫座的搖滾樂團 The Smashing Pumpkins 的經典唱片封面。專輯名稱《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將「melancholy」（憂鬱）拆解成「Mellon Collie」二字比擬女子姓名，視覺藝術也運用拼貼手法呼應音樂本質，詮釋出古典、迷失、夢境式風格。看得出封面女子來自兩幅名畫嗎？
▲ 美國另類搖滾樂團 The Smashing Pumpkins（非凡人物）由主唱 Billy Corgan（右2）、吉他手 James Iha（右1）在1988年創團，原始陣容還有貝斯手 D’arcy Wretzky（左1）、鼓手 Jimmy Chamberlin（左2）。
▲ The Smashing Pumpkins 1995年專輯《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封面由 John Craig、Billy Corgan共同設計。
《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專輯藝術由藝術家 John Craig 與主唱 Billy Corgan 合作，經過無數次來回傳真溝通意象完成。造就這張經典封面的 John Craig 最初只是內頁的插畫家，並非碎南瓜的封面設計首選。團隊原先計畫與法國攝影師合作，建立維多莉亞風格的裝置藝術，讓團員變裝入鏡，呈現精緻華麗的視覺，但因攝影師開價$50,000，超出預算而破局。
彼時，John Craig 甫從 Billy Corgan 粗率的傳真草稿發展出插圖，積極爭取設計封面的機會，由於插圖大獲團隊好評，專輯藝術總監 Frank Olinsky 樂於指派他這個重責大任，雖然封面元素還是要從主唱大人擬定的傳真塗鴉開始發展。
▲ John Craig 將 Billy Corgan 傳真來的意象繪製成花田中的兩小無猜，作品擄獲唱片團隊的心，才獲得後續的封面設計機會。
新任務來了！Billy Corgan 希望封面以天使為主軸，由他在船頭發現的相似圖像加以轉化，主唱大人的示意圖如下：
▲ Billy Corgan 傳真給 John Craig 的封面構思（好像有美人魚還是蚌殼精），左方筆記寫著：「我知道這些圖對比提出的特定需求，顯得相當粗糙，但我對你的想法抱持開放態度。況且要我直接在紙上解釋一切實在太困難了！」
John Craig 長年投入拼貼畫創作，想當然平常有收藏圖片的習慣，透過一連串的篩選拼組，終於構築出殿堂級的畫面。主人翁是位神情憂鬱的美人，她從金色星星伸出身子，在無垠的宇宙間漂浮，藉此象徵青春期的漫無目標與隔離孤絕感，畫風類似前拉斐爾派（Pre-Raphaelite），為專輯增添雄偉的古典氣韻。
憂傷天使共拼接兩件藝術作品，頭部來自18世紀法國肖像畫家 Jean-Baptiste Greuze 的〈The Souvenir〉（c. 1787–1789），身軀則是文藝復興巨匠拉斐爾（Raffaello Sanzio）的〈Saint Catherine Of Alexandria〉（c. 1507），年代差距將近三百年的兩幅油畫以相同的仰望串起緣分；乘坐的星星坐檯則來自威士忌廣告，安插身體的切線原本是廣告單上擺放雞尾酒杯的位置；宇宙背景則出自兒童百科全書。
John Craig 合併元素後，透過嫻熟的繪畫技巧編排光影明暗，讓畫面更加一體成型，人物天真而不邪佞，頑皮卻不苛刻，整體視覺精緻繁複、神祕奇詭，深具吸引力。
▲ 採用 Jean-Baptiste Greuze 作品〈The Souvenir〉的人物頭部。
▲ 採用拉斐爾作品〈Saint Catherine Of Alexandria〉的人物服裝。
▲ 合併後的憂傷天使，衣服皺褶發展出全新的旅行式動態。
2012年 The Smashing Pumpkins 發行豪華盒裝版，新增剪紙裝飾設計，樂迷可自行剪貼組合圖像，這個構想在發行第一版時就曾被提出，但 John Craig 否決該提議，他認為標記數字供排序重組，拼貼的魔力將消失殆盡，此外，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看到圖像被全數解體，零落分散的狀態。
John Craig 在訪問中提到，自己一度相當猶豫如何解構圖像，不斷嘗試各種可能性重現構成元素，現在回頭看，也對很多細節不滿意，覺得真要吹毛求疵真的會挑剔到死。他認為觀看者都該冒險一試，體驗繪圖表現出的破壞魔力。
▲ 2012年《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豪華盒裝版專輯封面。
▲《Mellon Collie and the Infinite Sadness》豪華盒裝版，新增拼貼更多意象、尺寸也更大的藝術作品。
▲ 專輯內頁：小鳥飛行員夜巡。
▲ 專輯內頁：貓咪娶親。
▲ 2012重新發行版本新增剪紙裝飾設計，歡迎樂迷創作自己的想像畫面。
比起快樂，憂傷總是饒富故事性，拼貼更是開放結局的敘事體。藝術家說，他盡量不回頭看這張封面，因為一看就進入無止盡的解體、重構狀態。你覺得天使在仰望什麼？要去哪裡呢？
撰文：蔡舒湉
圖片來源：diffuser、npr、pubhist、ss.net、imgflash、pinterest、udiscovermusic、reblogg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