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手花牌,用看似毫無邏輯的敘事交織,帶你進入 Christopher Nolan 的薛丁格之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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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由 Christopher Nolan 執導的人物傳記電影《Oppenheimer(奧本海默)》正式上映,全片改編自普立茲獎書籍《American Prometheus: The Triumph and Tragedy of J. Robert Oppenheimer》,相比起其他同檔期電影來說,宣傳曝光度不高,然而卻憑藉 Nolan 首部人物傳記型電影的光環,以及已與其六度合作的演員 Cillian Murphy 飾演主角 J. Robert Oppenheimer,和眾多好萊塢大牌演員將現身於電影中的消息,迅速累積起期待與觀影熱潮。

即便《Oppenheimer》劇情建構在真人史實上,但本片依然充斥著濃濃的「Nolan 式」風格。像是講求真實,不使用電腦後製及合成影像;以高解析度的 IMAX 攝影機拍攝,並將彩色與黑白畫面交錯呈現,進行非線性的複雜敘事;哲學性的電影結構與劇情,結合開放結局促使觀眾進行反思;細緻刻畫角色人物心理的幽微變化與人性的複雜等經典的 Nolan 元素。

虛實交雜的敘事手法

Nolan 最為人所知的就是其操弄、玩轉時空的高超技法,他以非線性的敘事風格,形塑情節與情感等張力,直至今年的《Oppenheimer》無一例外。或順敘、或倒敘、或雙向、亦或多向並行,在 Nolan 塑造的電影世界中,時空就如同拍攝中可隨意調度,再基本不過的美術道具之一,他隨心所欲地操控與運用,也不擔心觀眾錯亂炫迷,可以說 Nolan 的「信徒」們就是喜歡他這般跳躍的思維,並樂於穿梭於他鏡頭下的角色平行時空。

以《Oppenheimer》為例,整部電影可說是由「Oppenheimer 的人生軌跡」、「參與研製原子彈的曼哈頓計畫」、「原子能委員會針對 Oppenheimer 的安全許可之祕密審核調查」、「Lewis Strauss 內閣人事任命的聽證會」四個時空敘事線交織構成。上一個畫面可能還是年輕的 Oppenheimer 意氣風發主導著 Los Alamos 實驗基地的建置;下一瞬間就看到頭髮凌亂、兩鬢斑白的他如同犯人般接受委員會的逼問與審查,最終將四個時而平行、時而交錯的時空,匯聚在 Nolan 想關注、渲染的時間點,慢慢拼湊起 Oppenheimer 整個人生。

平行時空的轉譯

Nolan 極為擅長自看似虛構的世界中建立起真實具體的運行規則,並在科幻與親情、愛情、友情的基調上發揮,尤其在錯綜複雜的時空中,融入其對於人性或人生觀的探討。

有趣的是,在 Nolan 喜愛科幻題材與研究物理學的前提下,他的作品中總是可見平行時空的概念被巧妙地融合在交錯的敘事裡,而平行時空理論是起源於物理學中的量子力學,認為萬物皆由微小粒子組成,而這些粒子可能打破時間差的限制,在同一個時空中同時並存多種樣態,但這個想法尚未經過嚴謹證實。

在講求實事求是的科學領域中,雖然無法有效驗證平行時空理論的真實性,但也正因為其虛實不定與無限制的發想可能,更顯曖昧與浪漫,同時 Nolan 電影中角色的隱晦情緒與未知的劇情發展,也正是如此的神祕與引人遐想,而在《Batman》中的高譚市與《Interstellar》中,Nolan 更將四維超正方體空間的概念透過主角的緩步漫遊體現得淋漓盡致。

對實景的偏執

眾所皆知 Nolan 對視覺畫面與效果的真實性近乎偏執的追求,無論是《Batman》三部曲中經典的爆破場面,或是此次《Oppenheimer》中最重要的三位一體核試驗、不時穿插其中的原子核分裂、大氣層燃燒等畫面,幾乎都是採用傳統實景拍攝,比起使用現代 3D 技術進行後製調整,Nolan 更不願剝奪真實影像裡應具備的三維立體感,以限縮觀眾看到的畫面廣度。

細膩磅礡的偏好

從有著 Nolan 御用配樂師稱號的 Hans Zimmer 所參與的多部作品中即可見到 Nolan 細膩又磅礡的編曲偏好,透過音場與節奏的不斷轉換與疊加,一個個低迴吟詠式的音樂元素,在配樂師的設計中逐漸匯聚成大開大闔的音樂分子,有時候是在樂曲激昂時分戛然而止,將配樂與畫面碰撞出看似突兀卻又莫名和諧的化學反應,讓觀眾彷彿身歷其境,跟著角色跌宕起伏,深陷劇情堆疊之情感與局勢困境。

而在《Oppenheimer》中,配樂更是作為推進故事走向的顯著元素,配樂師 Ludwig Goransson 在電影裡使用大量的弦樂器聲響處理主角 Oppenheimer 情緒與情感的微妙轉換,時而優雅婉轉,但又在轉瞬間呈現緊繃、神經質等不安,樂曲營造出的衝突張力,就如同主角 Oppenheimer 的性格特質與處境——過於常人的天資,富有隱晦偏執又濃烈極端的矛盾情感,隱含內心掙扎並帶有爭議性的自我評價,完美展現 Nolan 作品中精緻卻複雜的概念,相互輝映、相輔相成的配樂功不可沒。

餘韻不止的收尾

《Inception》懸而未停的陀螺;《Interstellar》父女橫跨時空的訣別;《Dunkirk》滿載狼狽與麻木卻仍接受歡呼的列車;《Oppenheimer》眼中足以摧毀整個世界的「連鎖反應」⋯⋯。

Nolan 總能透過首尾呼應的結尾進而使人深省,想不斷回味、反思影像中錯過的各式象徵與邏輯哲學。其中壯闊且肅穆的配樂,與迂迴卻又直擊人心的對白,皆藏有淡然卻綿長的惆悵,還有接踵而至的事件延伸出的震撼翻轉,最終都化為久久不能自已的百感交集,留下強烈而充滿餘韻的史詩風範,形塑出自成一格的結尾美學。

將 Christopher Nolan 比作 Erwin Schrödinger,好比每部電影作品都是 Nolan 一次次為觀眾精心打造的實驗箱,他從不揭露角色的最終結局也不刻意鋪陳事件過程,而是讓觀眾自行隨著影像去感受與猜測箱內的奧祕,看似開箱卻又未讓你看見最終全貌,留下詮釋與覺察的趣味與深遠反思。

Editor / Asta Chang
Author / Jessica Hsieh
Photo Credit / IMDb, Universal Pictures,[FILMGRAB], @christophernolann

文章轉載自:TREN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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