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基地 Room Tour》我們或許無法探勘一首歌真正靈感生成的所在地，但我們仍可探訪碰撞出音樂火花的具象化空間，一起發掘催化靈感的端倪。
週五傍晚，華燈初上，樂團的笑鬧聲已在新竹東門市場迴響。這裡不像市集，反而更像社團教室，黃子軒與山平快揹著樂器從遠方走來，並排的五個人幾乎佔滿廊道，他們遠遠地招呼，一副熱音少年闖江湖。「很多來東門市場的人都覺得這裡很像老香港，戲劇感很重，我曾經在這裡辦過環境劇場，找一群人扮古惑仔在這裡打打殺殺。年輕人都喜歡來這喝酒，說這邊很chill。」打從黃子軒進駐三樓的東門青年基地後，閣樓玻璃屋狀態的「東門Rec&Live」瞬間成為開放式音樂中心，裡頭蓋錄音室、開廣播、辦livehouse、策展……樣樣來。「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我，其實聲音好、有人潮，新客家音樂自然能與年輕人交流。」
▲「黃子軒與山平快」創作語言以客語、台語為主，曲風融合爵士、雷鬼、靈魂、民謠等，團員由主唱黃子軒、貝斯手小Q（駱冠名）、鍵盤手家陸、吉他手邱群、鼓手小頭（胡士國）組成。
作「客」東門市場，百變老倉庫
走上東門市場三樓，轉角那間最明亮的玻璃屋就是「東門Rec&Live」，黃子軒指著金漆招牌笑道：「瑞客恩來」四個漢字也是他們寫的。這間編號3107的三角窗以玻璃窗門做軟性區隔，上層是傳統壓花毛玻璃，底層是透明玻璃帷幕，仔細看，上頭錯落龍飛鳳舞的來賓簽名，而正門口還擺了一張長凳，充分表現好客的誠意。佔最大面積的是錄音設備與訪談桌，懸臂麥克風架如同娃娃機的爪子，總是野心勃勃地搜刮珍貴。最醒目的霓虹招牌掛在底牆正面，幾叢乾燥花隨著木梯的斜度繽紛倒掛。各角落還倚了幾把吉他，那是主持人與來賓聊著唱著就能信手取來撥弦的寶器。
木梯暗角雖是不起眼的茶水台，幾支酒瓶卻惹人多瞧了幾眼，聯想到他們特殊的「調酒門票」。東門Rec&Live 每場演出都有一杯呼應主題的調酒，但買票的觀眾事實上不在「場內」，而是在三角窗外排椅子，收看開放式的展演。黃子軒說，此地原本是間老倉庫，2020年他入駐青年創業基地，移植他常在台北做的 Open Studio，在老建築內與服飾、蛋糕、園藝、金工手作等青年頭家毗鄰，用創意各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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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是一種氛圍，語言不是包袱
父親閩南、母親客家，但確切地說，音樂才是黃子軒認識世界的語言。早期他聽許多金屬樂吉他手，喜愛 Slash、Joe Perry，而 John Mayer、Santana 也令他著迷。「我很喜歡草東沒有派對的〈大風吹〉，吉他的把位不是典型會下的，旋律思考很特別。我比較重視味道，不是技巧性有多高，樂句能聽出言之有物和情感的最吸引我。」他稱讚邱群有一種很特別的觸感，在吉他手17歲時結為師徒關係。貝斯手小Q（駱冠名）與鼓手小頭（胡士國）是樂團前身「暗黑白領階級」的樂手，現在還加入鍵盤手家陸。
沒計畫做世界音樂，黃子軒卻在海外巡演時像桃太郎打鬼，一路結交無數高手夥伴，例如馬來西亞沙貝琴國寶 Mathew Ngau Jau、日本爵士吉他手大竹研。他也喜愛置換樂器，例如拿卡祖笛模擬嗩吶音色、用斑鳩琴擬仿月琴。音色對他而言是實驗調味，而語言則是語氣的融合。他難忘有次去韓國演出，有觀眾回饋：「我可以從你的語言聽出語氣和故事，因為歌唱是一種氛圍。」從而鼓勵正視自己的文化，「在紐約卡內基表演廳，吉他彈得再厲害，不過是個彈吉他的華人，但你放一把月琴，外國人都會高潮。」他舉歌曲〈燥忒〉（客語：乾掉）為例，強調語言並非包袱，只要多解釋幾次就能被理解。
誠實所以感動，音樂讓文化平權
手中握有兩座金曲獎最佳客語專輯：2012年暗黑白領階級的《回家的路》與2015年黃子軒與山平快的《異鄉人》，黃子軒認同用獎項鼓勵母語創作，讓作品更容易被聽見，亦有感音樂可以促進多元文化共存共榮。「新竹城區的客家人都很隱性，但只要我大聲唱歌，周遭環境就會起變化，菜販都願意用客語交談了。這表示母語跟文化自信心有關，音樂可以讓文化平權。」「母語是一個水池，沒有活水就沒有人做。只要是誠實的創作，就能真正感動人。我要鼓勵一起做客語的音樂人和新生代歌手，要勇於突破同溫層，讓作品被更多人認同。」
2021是黃子軒母語創作十週年，回視「回家系列」三部曲（《回家的路》、《異鄉人》、《上鄉》），黃子軒認為只要所處的地方與記憶中不同，鄉愁便油然而生，不過也正是離別可以感受得更深刻、把輪廓描述得更清楚。這也呼應他將樂團命名為「山平快」的原因，一是客家跟山很接近，一是以台鐵的山線為象徵，「火車有個哲學，站站停的慢車比快車看到更多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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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Rec&Live
地址：新竹市東區大同路86號東門市場3107號
黃子軒與山平快
Facebook：黃子軒與山平快 ZiXuan & Slow Train
撰文：蔡舒湉 Lala
攝影：林文婷 Fiona、黃子維
本文收錄於樂手巢雜誌Vol.13。樂手巢雜誌全台索取地點：https://bit.ly/3fqGxW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