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軒憑《牛騷 New Soul》四度攻進金曲獎，入圍最佳客語專輯、最佳客語歌手與年度專輯，此前，他曾獲第58屆廣播金鐘獎類型音樂節目獎，其樂團「黃子軒與山平快」曾獲兩屆金曲獎最佳客語專輯。在《回家三部曲》、客家童謠，可見他擅長混搭⺠謠、搖滾、東⻄式樂器，展現濃厚的土地情感。2024年首度推出個人專輯《牛騷 New Soul》，他讓團員擔任製作人，並開發更多不一樣的合作對象，從樂風到創作人的融合，在曖昧的邊界觸發客家的新靈魂。
▲ 黃子軒2024年發行首張個人專輯《牛騷 New Soul》，融合Neo Soul、R&B、Lo-fi、Bossa Nova、電子民謠等多元曲風，實驗多樣曲風的母語文化探索。
「我覺得這世代音樂人很辛苦的一件事其實是：很多經典的 melody、很多很棒的句子，都被大家寫完了，你要怎麼樣在這裡面找到出口？音樂人有時候真的是靠神來一筆，在幾萬分之一的機率中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靈感。」作為金曲、金鐘加持的客家創作老將，黃子軒常用單純的語言訴說深沉的反思，像是探討「類比」時，他昇華 analog 這個技術性名詞，帶出當代音樂人的困境與解放。
「類比，是模擬你想像的樣子，而靈感，是結構不一樣，但是感覺很類似的東西。」《牛騷 New Soul》應用的類比，表現在邀請鶴The Crane 、林易祺（Vast & Hazy 吉他手）、邱群（山平快吉他手、笑琴主理人）、楊鈞堯等四組新銳音樂製作人協力打造。聽聽那些騷動的聲音，那並非數位化的模擬，而是像擴大器經過類比，每一次都觸發嶄新的想像。
老味道新靈魂，尋找交會的甜蜜點
多久沒聽情歌對唱呢？試試客語情歌吧！黃子軒與春麵樂隊黃宇寒合作〈暮麻〉、〈客家千金〉，那畫面可能是日暮時分華燈初上，墾丁南灣的濱海酒吧一對情人曖昧傳情。他選在歷史悠久的佳聲錄音室，用老機器捕捉溫暖的人聲，融入很木質的反響與殘響。
黃子軒笑著說，和老友在音樂裡面談戀愛感覺有點怪，只能靠演技，而他的情歌創作觀也受到李權哲影響。「會開始做獨立音樂是因為我們（黃子軒與山平快）不想被90年代情歌影響，但後來我有點被《愛情一陣風》影響，非常喜歡李權哲用詞直截了當、大膽又幽默的情歌創作。」
延伸閱讀：懷舊不必做作，復古就是我們的浪漫！露波合唱團的黃金年代歌單
客家山歌新唱，可在〈牛騷〉聽到模擬遠古民情，想像當 R&B 遇上客家的電音嘗試。黃子軒以藍調（Blues）到節奏藍調（R&B）的時間進程為例，R&B 保有 Blues 的吟唱方法，又結合更多現代的節奏、旋律，兩者本質類似。
與西方的 Blues、R&B 相較，客家山歌同樣訴諸直覺、對話和即興成分，卻缺乏演化的過程，於是他用很鄉土的老味道「牛騷」雙關新靈魂「New Soul」，挑戰以客家音樂的本質，創作持續演進到現代的自由音韻。「在不斷聆聽、研究山歌的唱腔、修辭、敘事的時空背景之後，我發現山歌到現在還是被稱作客家傳統曲調，我想找出傳統與現代兩條支線交會的甜蜜點。」
客家音樂不只有客語，海陸腔也能唱山歌！
曲風融合與衝撞在當代並不罕見，但黃子軒邀請山歌國寶賴仁政寫海陸腔格式老山歌詞確實是創新挑戰。他解釋，由於海陸腔的語調很容易往下掉，所以傳統山歌不用海陸腔，而是用往上揚的四縣腔。
「賴仁政老師是一個很自由的人，他說沒有什麼叫不行寫，只要格式對就沒有問題。所以我也嘗試把英文放進去，這樣我們留下來的就不只是有客語的音樂，而是客家的音樂！」
▲ 黃子軒認為充分吸收、理解客家山歌、R&B 等類型，才能自然而然地應用在創作。
玩諧音哏，在音樂中遊戲人生，也是黃子軒讓客家音樂與日常流行文化融合的方式。如與鶴 The Crane 首度合作的〈飲茶一事〉紀錄他熱愛的港式飲茶，也談舊文化的消逝，以「一事」偷渡「已死」的諧音。「我找 The Crane 的原因是因為他就很會做食物的歌啊！他怎麼可以把〈拉麵公子〉寫得這麼帶有情感？」
〈Raknus Selu (樟之細路)〉嘗試用客家與泰雅的古謠音律口氣唱電子民謠，並收錄台三線綠徑古道的環境音。他透露自己帶了很多款麥克風，最後 iPhone 還是最好的，聲音上最保有體感。「我給這首歌想像的畫面是：媽媽為了工作，帶著小孩走那條小路。」
說著希望用歌療癒大家，事實上，黃子軒也用這首歌自我療癒。他回憶，自己的母親從前也常對他用母語說：「你去這麼遠的地方，你要知道可以回家。」如同歌詞，無須很多文字，就有豐滿的關愛、詩意與意境。「我寫這首歌的時候，是一直落淚一直落淚一直落淚。大家給我的回饋也是聽了很感動。」
▲《牛騷 New Soul》專輯裝幀由新生代設計師宋政傑致敬九零年代浪漫不羈的玩心。
延伸閱讀：查勞・巴西瓦里《Salama》，製作人虎神遠征馬達加斯加
這麼一個一輩子離不開音樂創作的男子，卻忽然淺淺地說起：「我一直覺得做專輯很痛苦，我是很討厭做音樂的，就是我喜歡它，又很不喜歡那個過程。」黃子軒剖心分享：寫作階段，他就像影集《黑鏡》中按一個鈕就切換進另一個時空，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如何在生活和創作之間取得平衡，其實一直困擾著他。
不過，在做完《牛騷 New Soul》後，他又重獲自由。談起創作老夥伴們，他豁達地說：「音樂做了十幾年，我們都越來越自在，不會像以前那樣，一個句子唱不好就沮喪不已。接受它、放下它、忘記它，才能走到新的路上去。」
撰文：蔡舒湉 Lala
採訪：鄭佩欣 Anita
攝影：猫形影像製作 Neko production
🐕🦺 女孩男孩一起來！樂手巢雜誌 Vol.22 給你滿滿的 Blur
https://lihi.cc/PQ1D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