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報導》當搖滾成為救贖,Green Day 龐克哲學:終極的自由和個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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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een Day 對許多人來說,是陪伴青春成長的重要養分,也是玩團必練的熱門經典。樂手巢本次特別報導 Green Day,從新作《Saviors》回頭爬梳流行龐克團的搖滾信念,傾聽他們如何為世界與內心的動盪找到救贖。❞

2015年 Green Day 進駐搖滾名人堂時,鼓手 Tré Cool 笑著說:「音樂是我們早上起床的動力,也是讓我們徹夜未眠的狗屁。」打從他1990年入團後,與主唱兼吉他手 Billie Joe Armstrong、貝斯手 Mike Dirnt 的鐵三角陣容竟和諧續航超過33年,堪稱樂團界的奇蹟美談,這群黑眼圈的龐克仔操著自己的傢伙,從自家車庫幹進加州龐克場景,再用搖滾衝上一代又一代的美國夢,如今都滿51歲了仍然生龍活虎,無論是音樂創作力,抑或是社論戰鬥力,都不輸他們的年輕歲月。

2024對 Green Day 來說是重要的一年,不僅意味著代表作《Dookie》30週年、《American Idiot》20週年,同時也在年初發行第14張專輯《Saviors》。他們將日期訂在1月19日,用數字雙關求救信號與紐約九一一襲擊事件,專輯封面更選用 The Troubles(北愛爾蘭問題)紀實攝影連結政治暴力衝突。Billie Joe Armstrong 說:「龐克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對我來說,它代表的是終極的自由和個性感。」

三思而後唱,拒當美國大白痴

每年10月1日,世界各地的 Green Day 老粉都記得發哏圖 tag 主唱該起床啦!去年 Billie Joe Armstrong 乾脆直接自拍〈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睡醒短片,又偷藏彩蛋,在床邊月曆圈起10月24日,日子一到隨即宣布新作名稱《Saviors》,並首播首支單曲〈The American Dream Is Killing Me〉。他們在黑白 MV 搬演殭屍肆虐的世界末日,從第一句就不斷咆哮:「美國夢真是殺死我啦!」控訴美帝的向上流動大餅不但沒效,反而還傷害了許多人。

動盪時代和理想幻滅一直是 Green Day 的核心命題,完全不怕因為參與政治而扼殺市場。Billie Joe Armstrong 坦承,其實最初他們並沒有打算公開政治立場,只是某天他在廣播聽到 Lynyrd Skynyrd 的歌,彷彿聽到「我以身為鄉巴佬自豪」,他被這股坦蕩的自我認同震撼,於是有《American Idiot》開第一槍,攻訐美國伊拉克戰爭和前總統布希,並接著寫歌反槍枝暴力、諷刺狂人川普,甚至在美國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以致女性失去憲法保障的墮胎權時,揚言放棄美國國籍以示抗議。

Billie Joe Armstrong 強調:「寫時事性或政治性的東西時,你都必須發自內心地處理它,而不是用腦而已。」他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支持 MAGA 運動(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人這麼憤怒?我們的國家到底怎麼了?怎麼大家都這麼偏激、願意聽一個人胡言亂語?「我只是想了解這個世界,有句老話叫『三思而後行』,大家發表自己的看法時容易直覺地做出反應,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但我更傾向『三思而後唱』,不想滔滔不絕地說出一些下半輩子把自己困死的東西。」

《Saviors》可說是綜覽 Green Day 生涯的集大成之作,Billie Joe Armstrong 表示他只想製作一張純粹的龐克搖滾唱片,表達他感受到的世界與所做的回應,而且樂團走到這個坎站都處於最佳狀態,只要走進錄音室、打開擴大機就可以開工。他們第一首產出的歌是 COVID-19 疫情爆發時寫的〈Saviors〉,另外有像〈1981〉、〈Look Ma, No Brains!〉、〈Coma City〉的單純製作,也有像〈Father to a Son〉的豐富編排。

儘管樂團沒有對《Saviors》封面多加著墨,這幀黑白攝影其實已充分自證。封面影像選用英國攝影師 Chris Steele-Perkins 1978年在貝爾法斯特的紀實攝影,帶出橫跨60~90代末期的北愛爾蘭問題,這場漫長的武裝衝突讓北愛爾蘭深陷暴力陰霾,有超過3,600人死亡。原圖可見一輛車起火冒出巨大濃煙,但男孩仍笑嘻嘻地張開雙手,貌似在與災難合照留念,左手心甚至還托著石塊,暗示他也是亂源之一。用做封面時,男孩的眼睛被後製放大,藉此強化挑釁與無知,同時也諷刺地回應 Green Day 的理念:社會參與要發心,更要動腦。

龐克救救我,玩音樂是宣洩的出口

一起玩團超過30年,Mike Dirnt 認為 Green Day 是他們的避風港,有時待在練團室也是最棒的事。他回憶接到父親去世的電話時,他們正在紐約練團。得知噩耗後,他故作鎮定地跟團員說走吧,我們繼續演奏吧!「我在哭,用演奏作為一種宣洩,讓音樂成為自己的一部分、一個出口。」

當大家精疲力竭、像洩了氣的皮球時,亦還有製作人 Rob Cavallo 加油打氣,樂團形容他是精力充沛的啦啦隊長,總是說著:「我們來試試這個吧!」「我們可以做到這一點!」或是分享勵志小故事,讓 Green Day 有喘息和回血的空間,用傾聽與評論持續鞭策樂團創新音樂。

談起 Green Day 的聲音進化,Tré Cool 幽默地說:「我們從小就知道,當警察來拔掉插頭解散派對時,你還是可以用木吉他彈出好聽的歌曲搖滾一波。」Mike Dirnt 認同旋律的力量,說:「如果你有一首在篝火旁也能奏效的歌曲,這會很有幫助。」Billie Joe Armstrong 檢視舊作時,發現編曲都非常直接了當,於是在《American Idiot》和《21st Century Breakdown》挑戰突破,而《Saviors》也在實踐打破陳規,但是編曲仍然堅持歌曲的簡單性。

拿出舊卡帶,Billie Joe Armstrong 驚嘆:「喔天啊!這也太酷了!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是四軌錄的。」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做出像 The Who 的〈Substitute〉〈I Can’t Explain〉這樣經典不朽的歌,希望 Green Day 能夠創造出20~30年後依舊自豪的唱片,但很久以前,他們根本羞於說出終極目標,幾個時代後才終於敢大聲宣布:「我們的目標是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搖滾樂團。」Mike Dirnt 感謝上蒼賜予的天賦與機會,以及讓他們找到彼此,「我知道我在這個星球上留下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我們將要創作的音樂。」

撰文:蔡舒湉 Lakeisha
圖片來源:Emmie America、Alice Baxley、華納音樂
資料來源:Reprise/華納音樂、altpress

🐔本文收錄於樂手巢雜誌 Vol.19,樂手巢雜誌全台索取地點:
https://bit.ly/3HsS5Xf

離不開騷亂的龐克,Green Day 第14張專輯《Saviors》翻出30年北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