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聖 Live】窺探0.1%的純潔:傷心欲絕「忘了把奇蹟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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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在左輪看傷心欲絕是什麼樣的體驗?有點像是一把龐克明星拿在手上、征戰多年的電吉他,它見過大風大浪,甚至夠資格被放進某間知名的搖滾博物館;但最後你卻不得不承認,只有回到當年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在十幾位觀眾面前被用力刷到斷弦,才是最適合它的歸宿。

「忘了把奇蹟帶來」是傷心欲絕繼年初「無名氏敬上」專場後,在今年做的另一場系列巡迴,也算是把台北許多場館做了一次「壓力測試」。因為總共6場的表演場地,都是左輪、樂悠悠、肥頭這些 sold out 不超過兩百人的小型場館。對於音樂祭早就能演壓軸、專場一票難求的傷心欲絕來說,這點人數上限顯然不足,說不定還沒把奇蹟帶來,一堆麻煩就先來了;但何必想這麼多?想做就做,可能傷心欲絕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奇蹟;況且,這樣很「酷」。

所有在左輪常表演的人一定印象深刻,三樓左手邊廁所一打開,你會直接看到一張海報、印著吉他手官靖剛的臉,其實,在左輪的各個角落,都藏著傷心欲絕曾在此活躍的痕跡。此次他們選擇的6個場館,也都或多或少承載了樂團的回憶與連結,如果不是61(練團室)太小真的辦不了表演,不然感覺連61也會在他們的考慮裡。

週四晚上,路過一群剛下班的外國人,跨過倒在鐵捲門前的幾個醉漢,推開二樓安全門表演入口,映入眼簾的,是如同電影開場前的一片黑暗。「沒有燈光」是「忘了把奇蹟帶來」的另一特色,除了表演場地全暗,還會在入場時隨機發放頭燈,讓觀眾自己為樂團「打光」。場地全暗其實並不是什麼很新穎的表演方式,但為什麼是頭燈?當這麼好奇著的時候,〈我的民歌時代〉爽快的前奏響起,所有疑惑隨著歡呼煙消雲散。

在這場一個多小時的表演裡,傷心欲絕演唱了近二十首歌,許多歌來自《無名氏敬上》、《遜到簡直是個藝術品》,但也不乏有〈忘記吧〉、〈還給我〉這些首張專輯裡的老作品,不論你喜歡的是哪個時期的傷心欲絕,都能在這場表演裡獲得共鳴。全場觀眾的開圈互動,與最後大聲合唱的〈城市情歌〉,處處反映著台灣地下搖滾場景,最真實的一面。

「你們有戴那個頭燈嗎?」主唱許正泰表演到一半,像想找話題似地突然問台下;結果一個觀眾直接吐槽:「你上禮拜在樂悠悠說戴那頭燈很蠢欸!」讓全場大笑,沒想到接下來許正泰竟直接跟觀眾要了一個,然後把頭燈戴在脖子上唱了整場。雖然可能還是有點偶包,所以沒戴在頭上,可在那一刻,卻讓人感覺到他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音樂祭上那個離我至少幾百公尺的傷心欲絕,此刻真的沒有那麼遙遠。

「我不是純潔的人,但在99%的思考中,還是有純潔的想法,算0.1%吧,我不是很明白那是什麼。」這是傷心欲絕在巡迴文案上寫的一段話,發頭燈的用意,就是希望觀眾能如同窺探般地,在表演中去發掘這0.1%的純潔想法。對我來說,在「忘了把奇蹟帶來」看到的是,雖然如今傷心欲絕已前往更大的舞台,左輪這些小場館已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但那0.1%仍然存在於樂團心裡,他們與十年前就印在左輪牆上海報的那個傷心欲絕,其實並無二致。

這正是頭上的頭燈告訴我的,傷心欲絕留下的痕跡不會消失,就像官靖剛的臉,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仍然會留在左輪的廁所裡,目送每個在休息室跑上跑下的二十歲年輕人,為他們人生中的每場重要演出獻上歡呼。而傷心欲絕不論走到何處,也都會以各種不同方式與形象,持續影響著每一位歌迷與音樂人。

撰文:方方土/樂手巢編輯部
圖片提供:陳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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