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0月，全球股市下跌引發金融恐慌，與隨之而來80年代末的經濟衰退。東西方世界秩序劇變，80年代的浮華漸漸走入歷史，在美國西岸的華盛頓州一帶，同時興起一種脫胎於龐克樂、借鑑金屬樂元素的音樂流派——「油漬搖滾」（Grunge）。當時沒有人知道這個吵雜又失真、造型邋塌的流派會席捲整個90年代，使上個10年如日中天的華麗金屬被打入冷宮，甚至形成對後世的深遠影響。
除了音樂以外，你知道為什麼 Grunge 樂團穿這種風格的衣服嗎？在怎樣的時空背景下，這群人會選擇穿這種風格的衣服，也就是後來大家所說的 Grunge Look，而這個次文化又是怎麼從音樂界影響到時尚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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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源：Alice In Chains Facebook。
什麼是油漬搖滾？
「油漬搖滾」（Grunge）起源於1980年代中期的華盛頓州，尤其是西雅圖地區，因此也被稱為西雅圖之聲，是一種隸屬於另類搖滾的音樂流派與次文化。直到90年代初期，隨著 Nirvana、Alice In Chains、Soundgarden、Pearl Jam 等樂團在主流市場的成功，這種音樂才為大眾所知。其特色是失真的電吉他聲及強烈的鼓點，創作主題通常關於焦慮、內省、心理創傷和對自由的渴望。
相對龐克的「無政府主義」或嬉皮追求的「和平」，西雅圖年輕人也感受到生命困境，但油漬搖滾更多是以自我情緒——悲傷、消極、與社會脫節、孤獨、憤怒來表現出對主流社會的失望。並沒有一個較為清晰且共同的目標或政治傾向。這樣代表這個次文化較沒有意義嗎？當然不是。儘管缺乏統一的意向性，油漬搖滾為迷茫、感到被社會漠視的80年代末~90年代美國青年們發聲，將各種社會議題與流行文化融合，這正是其全部意義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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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躍於1984~1988年間的西雅圖樂團 Green River，被廣泛認為是油漬搖滾這一流派的創始者之一。
▲ 「Are these men from Seattle the future of metal?」—— 成立於1984年的 Soundgarden，透過1994年發行的專輯《Superunknown》取得商業成功，得到隔年葛萊美獎最佳搖滾專輯提名。他們不僅是油漬搖滾先驅，也推動 Metalcore、Alt-metal 的發展，被形容為「在另類搖滾中為重金屬開疆拓土」。圖為1991年 Kerrang! 雜誌封面。（圖片來源：Chris Cornell Instagram）
從時尚的角度來看，如果說早期的龐克造型可以視為「反時尚」，那油漬搖滾則可以「非時尚」一詞來形容其最初的立意。前面提到，這種音樂源於華盛頓州一帶，尤其是伐木小鎮、沿海漁業和飛機製造業的藍領工人社區。美國西北部自然資源豐富，但多雨陰冷的氣候使伐木、捕魚業需要靠天吃飯。這二個產業的薪水低、工時長、工作環境也相當危險，常有人員傷亡。可以看出來此地區的生活跟繁華的日落大道迥然不同。剛出道的西雅圖樂手們沒有足夠資金，大多從二手店購買衣物，這些店販售的也多為該地區藍領族群的服裝。
在這樣的歷史、社會背景與經濟問題之下，推動了這個次文化的發展，樂手購買這類衣物也是想表達對物質主義的抗議，他們刻意不花時間打扮，避免追逐商業潮流。這些服裝適合西北地區陰暗多雨的氣候，在不影響舒適度的情況下同樣有型。在最初只是一種音樂的油漬搖滾，隨著人氣上升，他們鬆垮、頹廢不羈甚至不修邊幅的穿著被群起效仿。
油漬搖滾的造型除了呼應90年代的極簡主義，也通常寬鬆、持久耐穿、男女皆宜，可說是以最休閒、舒適、中性的著裝，將次文化精神提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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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arl Jam 常穿著皮夾克、燈芯絨外套、破洞牛仔褲和 Snapback 後扣棒球帽等造型，也使他們在 Grunge 時尚留下自己的印記。他們1991年發行的首張專輯《Ten》在滾石雜誌的500張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專輯中排名第160名。該專輯於90年代初期鞏固了 Grunge 的主流地位。（圖片來源：Pearl Jam Twitter）
▲ 1991年 Nirvana 憑藉第二張專輯《Nevermind》成功打入主流市場。主唱 Kurt Cobain 被譽為 X 世代的代言人與油漬搖滾的領頭人物，是搖滾史上最有影響力的音樂人之一。1990 年代中後期，許多 Grunge 樂團解散或淡出樂壇，隨著 Kurt 飲彈自盡，Grunge 逐漸沒落於大眾市場。圖為1992年的 Nirvana：Kurt Cobain、Krist Novoselic、Dave Grohl。（圖片來源：Rolling Stone / Mark Seliger）
Grunge 的時尚造型
Grunge 與龐克有許多相似之處，儘管它們現在被認為是完全不同的美學。和龐克相似的是，油漬搖滾的粉絲也會穿團T、破洞牛仔褲、馬汀靴和古著，但他們不會把頭髮變成莫霍克頭，也不會戴很多飾品、金屬鍊條。他們大多穿著日常服裝，髮型與髮色較不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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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年於義大利巡演的 Kurt Cobain。（圖片來源：Nirvana Facebook）
經典造型如下：
- 法蘭絨襯衫
- 燈芯絨外套
- 皮革或牛仔外套
- 開襟毛衣
- 寬鬆牛仔褲、破洞牛仔褲
- 馬汀靴：伐木業是西雅圖第一個主要產業，這點被認為是從伐木工人常穿著的工作靴而來。也可以說是 受到龐克文化影響。
- Converse 或 Vans 帆布鞋
- 樂團T恤
- 整體色系通常是黑色系或較為黯淡的顏色，也就是我們現在會說的「髒」色與莫蘭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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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le 的主唱、Kurt Cobain 的妻子 Courtney Love 是女性 Grunge 時尚的主要靈感來源。她以穿著連身裙、娃娃裝、瑪麗珍鞋、軍靴、黑色系眼妝、深色口紅與 Over-size 外套聞名。圖片來源：Courtney Love Facebook。
Grunge 的影響
Grunge 對時尚有什麼影響嗎？如果要論時尚跟 Grunge 音樂之間最有名的事件，莫過於1993年 Marc Jacobs 身為 Perry Ellis 女裝設計的創意總監，受到當時 Grunge 熱潮的啟發，首次推出以 Grunge 為主題的春季系列，但受到時尚評論家們的大力抨擊一事。這場風波使 Marc Jacobs 被 Perry Ellis 解雇。但也成就了他的職業生涯。Marc Jacobs 贏得當年的美國時尚設計師協會年度女裝設計師獎（CFDA Women’s Designer of the Year award），進而創立自己的同名品牌，並於1997年被任命為 Louis Vuitton 的創意總監。2018年他重新推出Grunge系列。有趣的是，當年給予負面評論的評論家也都改以正向態度給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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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rry Ellis SPRING 1993 READY-TO-WEAR。當時許多人認為Grunge的頹廢、隨性並不能登上高級時裝的大雅之堂。
總結
自從 Marc Jacobs 的事件，到最近這幾年都有許多品牌向 Grunge 致敬。如同龐克與歌德已經商業化、融入主流社會一樣，從剛開始的飽受批評，到現在Grunge已是常見的街頭打扮、高級時裝設計元素。大眾持續穿著皮夾克、格子襯衫、娃娃裝，維持這股潮流的活力。Grunge 後期因為多種原因喪失影響力，但不可否認其對於90年代時尚的重要性。不過，Grunge 作為時尚風格已被徹底改造，變得更為「柔和」。牛仔褲被故意做舊，T恤被故意撕破、染色…甚至，當衣服看起來越老舊通常代表賣的越貴，已經與最初精神相背而行。
商業化可能是市場的期望，也可能是任何人都沒有積極尋求實現的無意結果。Grunge 的最初目的與時尚無關，只是一種反應當代的音樂，與因地制宜的舒適穿著，是一種完全不參與時尚的精神。然而這種「非時尚」的風格，想不到最終也成為了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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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Q Style (@GQStyle) June 29, 2015
▲ Saint Laurent SPRING 2016 MENSW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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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ucci FALL 2020 MENSW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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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Vanessa Kao
參考資料：College Fashion、Wikipedia、Harpers Bazaar1、Harpers Bazaar2、Love To Know、Rebels Market、ELLE、Taiwan News、Culture Trip、Vogue、Sew Guide
